【凌李】蓦然回首 3
3.
李熏然住进了凌远家的客房。
为了抓逃犯，李警官带着徒弟蹲点蹲了一个星期，跟凌远瞎扯了几句，沾枕头就睡过去了。
按照李警官的习惯，第二天，妥妥的睡过了。
李熏然手忙脚乱的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时候凌远正在做早饭。
“我去，睡过了睡过了，完蛋了完蛋了。”李熏然一边嘟囔一边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衬衫。
“别着急，吃了饭再走。”看凌远端出熬的软烂的粥和喷香的包子，李熏然特别没骨气的坐下：“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吃点儿。”
李熏然吃饭快，几口喝完了一碗粥，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就要走。“你慢点吃，吃那么快对胃不好。”凌远按着他唠叨。
“没事儿，我早就练出来了。”李熏然把咬了一半的包子拿下来跟凌远说话：“今儿早上例会，我可不想在局子里跟我爸喝茶。”
凌远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子，不知道怎么就笑了，笑够了端起碗喝粥，哎呀，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。
有多久没吃过这么一顿有人气的早餐了？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吃食堂，后来结了婚，凌远跟林念初都是医生，自制力也好，每天按点起床，有时间就自己做，没时间就一起吃食堂，谈的话题也都是工作，林念初说哪个小患者病情又恶化了，凌远说哪个患者肝癌晚期要怎么治。话题生硬的甚至有些机械化。
再后来一点，林念初出国当无国界医生，凌远独守空房两年，她回来了，又是无休止的矛盾。工作压力，生活压力，大事小事把两个人压得无暇顾及两人的婚姻关系。直到林念初提出离婚，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。
再再后来，恢复单身一年多的凌大院长，就碰见了李熏然。
生活啊，就是喜欢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。
李熏然匆匆忙忙赶到警局，赶上了例会的尾巴。局长大人狠狠瞪了他好几眼，李熏然醒着头皮装傻充愣好赖混过去了。
“方儿，报告写完了吗？”散了会李熏然拐去看小徒弟。
“写完啦。”方圆正捧着个煎饼果子吃的高兴：“我昨儿加班写完了。师傅你吃饭了吗？”
“哎呀，年轻人，办事儿就是麻利。”李熏然拍拍小徒弟的肩膀：“好样的，多喝水，小心上火。”
想想自己当年替师傅写结案报告那副想死的样子，李警官突然觉得，方圆这小子前途无量。
“熏然，熏然。”简瑶从犯罪心理研究室溜出来找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熏然长腿一使劲，椅子滑到简瑶旁边：“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我帮忙？”
“你昨天跟凌远...”简瑶眉毛一挑一挑的，李熏然觉着怎么看怎么猥琐。
“能怎么着。”李熏然白他一眼：“相安无事兄友弟恭。”
“嘁。”简瑶一脸的不屑：“你俩这多年没见，没互诉衷肠抱头痛哭什么的？”
“演电视剧呐，还抱头痛哭。”李熏然翻了个白眼，压低了声音：“不过，他离婚了。”
“啊？”简瑶吃惊不小，嗓门一下没控制住。李熏然赶紧捂住她嘴，四处看了看，确定没人注意才松开：“小点声。”
“那你呢？准备怎么办？好机会啊。”简瑶看着他眼睛发亮。
李熏然瘪瘪嘴：“胡说什么，人俩没准就是闹个别扭。”
简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熏然一眼，回办公室去了。
李熏然趴在桌子上，把桌上摆着的摇头娃娃装饰当成凌远，可劲儿的戳人家脑袋，一边戳一边嘟囔：都怪你都怪你。戳了一会儿又看着娃娃的脑袋晃啊晃的好玩，嘿嘿嘿傻笑起来。
隔壁二队的赵寒来串门，看见李熏然对着个摇头娃娃傻笑，过去戳了戳方圆：“哎，你们头儿怎么了？”
“我师傅这种高手，不是你这种凡人能理解的。”方圆吃完了煎饼果子，看着傻笑的李熏然一脸崇拜。
赵寒使劲嫌弃了他一下：“得了吧，我们头儿才是真高手，高手，要高冷懂不懂？”
方圆摸了摸腮帮子，从抽屉里摸出袋坚果开始吃，一边吃一边怼赵寒：“你们季队那黑面神似的，我师傅脾气多好。”
赵寒想了想，论脾气，的确他们季警草不如李警花。无奈之下，抢了方圆半袋坚果回自己办公室了。赵寒走了之后，方圆一阵心累，师傅啊，能不能成熟点，徒弟我也是为你的形象操碎了心啊。
李警官难得下班早一回，出了警局正准备去哪个路边摊吃点东西，就在警局门口发现了凌远的车，凌远正靠在车上等他，衬衫卷到手肘，抬起一只手看时间。
“哎，哎，你俩到底有事儿没事儿？”简瑶偷偷撞李熏然。
李熏然咬着牙挤出几个字：“我倒是想有事儿。”
“熏然。”凌远抬起头正好看见他，远远冲他招手。
“哥，你怎么来了？”李熏然调整了一下表情，摆了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。
“我想着你昨天也没开车，警局离我家还挺远的。”凌远几步走过来：“你胳膊伤着，自己也不方便，这几天就住我家得了。”
“不，不用了。”李熏然赶紧摆手，又怕凌远误会，赶紧解释：“那个，我警局有宿舍，哥你也挺忙的我就不麻烦你了。”
“听话。”凌远眉头微蹙，李熏然一看他这表情就怂了：“那个，那你跟我回宿舍，收拾几件衣服。”
凌远跟着李熏然进了他的宿舍，李熏然自己有一件宿舍，里面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，头顶上一个嗡嗡直响的吊扇，米色的窗帘不知道多久没洗，脏的跟坨咸菜干似的。不过李熏然的床铺倒是整整齐齐的，写字台也是干干净净的，上面摆着一张李熏然的全家福，还有一张李熏然和他的合影。
李熏然收拾好衣服，推着凌远离开宿舍，还是凌远开车回家。
“熏然，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啊？”凌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。
“挺好的。”李熏然低头玩手机，也没过脑子随口回答了一句。
“那你为什么去看精神科？”凌远在李熏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他抽屉里放着的一个小药瓶，看了标签，是精神科可能会开的药。
李熏然手一僵，舔了舔嘴唇，叹了口气：“哥，你别问了，我不想提。”
“现在还在吃药？”凌远停车等红灯。
“早就好了，都过去了。”李熏然苦笑几声：“我这职业受个伤不是正常的事儿么。”
凌远看了他一眼，李熏然整个人非常冷静，那天处理突发事件也是一样，沉稳淡定，完全不像他上大学那时候，爱着急爱冲动。凌远叹口气，踩下离合接着往前走，李熏然算是他看着长大的，他得受了多大的罪才能在这么几年性格变化这么多。
“你叹什么气。”李熏然说：“反正都过去了，我都没事儿了。”
“你小子，就不知道害怕？”凌远说。“我不上总有人得上。”李熏然又开始嬉皮笑脸：“看来咱哥俩过的都不怎么样啊。”
“既然都不怎么样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。”李熏然一拍大腿：“我今儿要吃红烧肉。”
凌远斜他一眼，果然，三句话离不开吃。
“熏然。”凌远消停了一会儿又叫他。
“嗯？”李熏然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，看着屏幕上的萝卜被咬了一口，又一口。
“过两天到你生日了吧？”凌远看看他：“想要什么礼物？”
“你给我过的哪门子生日。”李熏然随口说，说完才觉出不对来，又补了一句：“那个，你十年没跟我一块儿过生日了，我习惯了。”
凌远没再说话，这事儿他一直觉得有点对不起李熏然来着。李熏然十八岁生日，凌远本来答应给他过生日来着，结果当天林念初发烧，凌远陪着她挂了一天的盐水，晚上回去李熏然已经睡下了，第二天凌远上完课再找李熏然，就听说他跟朋友出去玩儿了，直到李熏然去外省上大学，凌远都没联系上李熏然。后来凌远想着给他补个生日礼物来着，结果每次李熏然都推，推着推着就没事儿了。
“我听我妈说，那天你等了我一天。”凌远苦笑道。
“没有，阿姨有点夸张了。”李熏然装着特别不在意的样子，其实他真的等了凌远一天，到最后凌远一个电话说来不了了，李熏然特别大度的说了一句，那蛋糕我就不给你留了啊。
十八岁生日呢。李熏然晚上躺下越想越委屈，还偷偷哭了一鼻子，觉得自己白喜欢凌远了。明知道他第二天得来找他，还故意跟同学出去玩，后来又拖着他爸妈出去玩，一直在外面转到他开学，没给凌远打电话，也没发短信。后来，李熏然就慢慢习惯没有凌远给他过生日了，再后来出了谢晗那档子事儿，李熏然索性连生日都懒得过了，活着就不错了，还过什么生日。
“你演的真假。”凌远鼻子有点酸，李熏然算是他最好的朋友，跟亲弟弟似的，想起他巴巴等了自己一天，就觉得亏欠。
“要不，那天你陪我吃顿饭就得了。”李熏然眨了眨眼睛：“反正你也忙，吃顿饭就够耽误你时间了。”
凌远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伸手又揉了揉李熏然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