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蓦然回首 4
4.
受伤了也不消停。
凌远看着电视，听着李熏然接同事的电话，哪里哪里又有一起凶杀案，一组倒不开人手，要二组支援；哪里有入室抢劫，凶手在逃刚抓住。
李熏然挂了那几个电话，接着在凌远旁边坐下吃西瓜。“你吃西瓜怎么不吐籽儿了？”凌远把西瓜籽吐到垃圾桶里，看李熏然吭哧吭哧啃西瓜，连瓤带籽一块儿吞下去。
“我以前吃西瓜吐籽儿吗？”李熏然吃的满嘴西瓜汁，一脸惊奇地扭头看凌远，眼睛又圆又亮。
“你以前最爱一边吃一边到处乱吐西瓜籽，每次都闹到你妈追着打，忘了？”凌远扯了张纸巾擦干净手，把盘子里剩下的西瓜推给李熏然。
李熏然吸吸鼻子，他也想起来了，以前夏天他去凌远大学找他，俩人买半个西瓜，切开了一起吃，一起到处乱吐籽，跟俩豌豆炮似的，吃完了看着一地西瓜籽哈哈直乐。多开心啊。李熏然也擦了嘴擦了手，往沙发上一仰：“哎，忙啊，忙的连吃瓜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李熏然占了凌远家长沙发的一端，窝在上面玩手机，凌远窝在另一端抱着遥控器看新闻。新闻播到一起重大刑事案件，凌远踢了踢李熏然：“你们抓逃犯的时候害怕吗？”
“习惯就不怕了。”李熏然放下手机，两手交叉枕在脑后，懒懒地给凌远讲故事：“这种事儿得看是什么逃犯，你像我前两天抓那个，”说到一半李熏然看了眼电视：“哎，就他，拿着把小刀看着挺狠，结果两下就被我摁那儿了。”
“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？”凌远下巴一抬，指指李熏然缠着纱布的左臂。“不是好歹还狠了两下么。”李熏然半眯着眼睛：“本警官还是非常英勇滴。”
没等李熏然吹完牛，手机又响了。“喂，老王，你们今儿不是配合扫黄大队执法去了么？呸，老子说什么也不去替他们钓鱼执法了。”李熏然靠着沙发，要多懒有多懒，对着电话嘻嘻哈哈了没几句又正经起来，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蹦起来：“嗯，嗯，你们先审着，我这就过去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凌远看他起来套上警服，也坐起来眼神跟着他转。
“嗨，扫黄扫出个跨省拐卖妇女案。”李熏然往后撸了一把卷卷的头毛：“哥你先睡，我今儿估计悬，朕拯救世界去了。”穿好了鞋一甩门走了。
凌远又倒在沙发上，眼神粘在门上。他从小就觉得李熏然就该是个英雄，拯救世界不敢说，不过李熏然拯救了他的少年时期是真的。
脑子里放电影放到李熏然甩门出去的瞬间，凌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串小字：我家小英雄上班去了。小字一闪而过，凌远也没觉着不对，接着放电影，小孩儿穿警服还挺好看。
凌远第二天醒来去厨房路过门口，李熏然的拖鞋还在鞋柜旁边放着。看来一夜没回来。凌远做好早饭，吃了自己那份开始翻箱倒柜找饭盒。
拎着保温桶进警局大楼的时候，凌远稍微有点虚。问了好几个人李熏然警官在哪儿，七拐八弯找到李熏然办公室的时候，凌远愣了一下。
里面好像烟草仓库起火一样，呛的厉害，里面待着几个警察，有穿制服的，有穿便衣的，都一样的眼睛通红，大部分嘴里叼着烟。李熏然站在一块大白板前面，右手捏着个板擦，左手夹着跟烟，烟灰积了挺长一段。
凌远敲了几下门，屋里所有人一起转头看他，凌远尴尬了一下，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：“呃，我找李熏然警官。”
李熏然原来背对着他，这下转过头来，眼睛瞪大了一秒，然后狠狠眨了眨，弱弱地挥挥手：“行了，都歇会儿，吃饭去，回来再说。”
几个身上带着浓重烟草味的警察陆陆续续出去，凌远进去把他们一桌子的地图照片收了收，腾出块儿干净地方吧保温桶打开：“忙一晚上了，饿了吧？”
李熏然找了个不那么满的烟灰缸，把手里的烟头按进去拧了几下，舔了舔嘴角：“哎呀妈呀，哥你太贴心了。”
“少抽点烟。”凌远把烟灰缸挨个倒了，拉了把椅子坐下，看李熏然喝粥。李熏然吃东西的时候老是把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，跟只仓鼠一样，特别好玩。
“办案子又不能喝酒，咖啡根本不管用，不抽烟这一夜根本挺不下去。”李熏然喝完粥抹了抹嘴：“哥你今天不上班？”
“我不急。”凌远在他头顶揉了一把，把饭盒收了：“你这大概得多久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李熏然打开窗户换气：“抓着人为止。”
“悠着点儿。”凌远看着他笑：“别再受伤了。”
“哎。”李熏然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两下让自己清醒点儿：“没事儿，哥你忙去吧。”
凌远走出警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，楼上挂着巨大的警徽，李熏然在里面忙着拯救世界。李熏然啊。
凌远没跟李熏然一起过生日的年份成功加了一。生日那天李熏然还在出差，凌远怕他正执行任务，没敢打电话，就发了短信，问他能不能回来。
过了一个小时，李熏然打回电话来，声音透着疲惫：“哥，我今天回不去，对不起啊。”
凌远心里一疼，还是问了一句：“吃面条了吗？”
李熏然一愣：“方便面算吗？”
“算了，等你回来吧，给你补个生日。”凌远鼻子发酸，这小孩儿，没个人照顾怎么行。
李熏然三天后才回来，又脏又累。凌远拎着他后脖子把人塞进浴室里，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他出来，打开浴室门一看，小孩儿早就在浴缸里睡着了。凌远叫了他几声没叫醒，拿了件浴袍把人裹起来抱回房间。
李熏然本来就瘦，出个差更瘦了一大圈，抱着轻飘飘的。李熏然睡的沉，头埋在凌远脖子里蹭了蹭，嘟嘟囔囔的哼唧，别跑，警察，站住。
凌远忍不住想笑，把人放在床上拿被子裹好了，就坐在床头柜上看他，李熏然两条眉毛又粗又黑，跟着眼皮一动一动的，嘴咂吧着，估计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。凌远往近凑了凑，能听见李熏然睡熟了轻轻的呼噜声。凌远像小时候一样，戳了戳他的脸，还是软软的。没忍住又戳了戳。李熏然眉头一皱，闭着眼睛哼唧，干什么，别闹！
凌远以为他要醒，赶紧直起身子坐好。李熏然哼唧了几声，翻了个身，吹出一个鼻涕泡。
凌远坐在一边看他的小英雄，想起李熏然小时候老问他，哥，超人救完人是不是要大吃一顿啊？飞来飞去的多累啊。
对啊，超人拯救世界很累的。小时候的凌远对小小的李熏然说。
那我要当超人。小小的李熏然圆眼睛闪着光，能拯救世界还能吃好吃的。
嗯。十二岁的凌远揉揉十岁的李熏然的头发，然然去拯救世界，我给你做好吃的。
十岁的小胖子李熏然扑到他身上，笑弯了眼睛，哥你太好啦！
凌远想着想着嘿嘿笑了，还挺有远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