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蓦然回首 5


李熏然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,中途凌远做了顿饭,去了趟医院,做了俩小手术,大查了一次房,又回了家,李熏然还没醒。

凌远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,长舒一口气,还好还好还喘着气儿呢。

睡一整天该饿了。凌远一边摸了摸李熏然脑门,一边往厨房走,小孩儿说想吃可乐鸡翅来着。

李熏然睡醒的时候身边没人,先躺着懵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自己在哪儿,紧接着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。李熏然套上睡衣,光着脚从卧室里出来:“哥?”

“哎,然然你睡醒了?”凌远正忙着对付锅里的菜,随口答应了一声:“洗脸刷牙,等会儿吃饭了。”

“哎,哥,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呢?”李熏然洗漱完倚着厨房的门框看正打蛋花汤的凌远。

凌远刚想回个嘴,门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来。李熏然顺手往嘴里塞了块苹果,溜达过去开门。

一开门,门口站了个满脸堆着笑的中年男人,手里提着点东西,眼巴巴地看着屋里。看见开门的是李熏然,很明显愣了一下。

李熏然也愣了,但是他飞快的反应过来,仗着自己个子高,挡住门,紧紧抓着门框,皱着眉头:“你来干什么?”

“我,我来看看小远。”许乐山试图越过李熏然往里看。
“那你来我家干什么?”李熏然往前跨了一步,带上了防盗门里面的一层木门。

“我听小远同事说他住这儿。”许乐山坚持不懈地想进去?
“凌远不住这儿。”李熏然没好气地说:“你走吧,以后也别来了。”

“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吗?”许乐山提了提手里的东西:“我就是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李熏然果断的回答:“凌远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?你跟我这儿说这些没用,这是我家,你以后在来我有权告你骚扰。”

许乐山气的吹胡子瞪眼,恶狠狠地瞪了李熏然一会儿转身下了楼。李熏然从楼道小窗户里往下看了看,等许乐山走远了,转身按了按门把手,苦着脸按门铃:“哥,我没拿钥匙!”

李熏然开门的时候,凌远听见了几句,心里一沉,果然,就算躲的再远,总会有纠缠不休的恶鬼找上来,提醒他过去有多不堪。

等李熏然按门铃,凌远又被逗笑了,这傻小子。
打开门,李熏然揉着小肚子进来,脸愁的皱皱巴巴的:“哥,好了没?我饿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,赶紧坐下吃饭。”凌远在他脑袋顶上揉了一把,李熏然又瞪圆了眼睛:“说好的不揉脑门呐?!”

“我可没答应你。”凌远笑得一副老狐狸样。李熏然瞪他,瞪够了低下头夹了个鸡翅狠狠咬下去泄愤。

李熏然这个人,特别下饭。凌远吃完碗里的米饭,给自己盛了碗汤,坐着看李熏然吃饭,头埋的低低的,只能看见个头发顶和圆鼓鼓一动一动的腮帮子,看着就吃的特别香。

等李熏然吃的差不多,凌远缓缓开口:“许乐山,怎么来了?”

李熏然动作放慢了些,慢慢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他中间这些年,一直没找我,我还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。”凌远苦笑,许乐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,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出来咬上一口。

李熏然没说话,实在是这事他不知道怎么解释。多年前他调职到江州的时候,特地想了想凌远怎么办。想来想去只有许乐山一个麻烦,偷偷拿了几张许乐山的照片,交给小区居委会的大妈一张,凌远工作单位保卫科一张,凌远的同事一张,只说这人是变态神经病,犯了病非说凌远是他儿子,跟踪凌远好久了,拜托他们看见这人过来找凌远就把他赶出去,不过别告诉凌远,怕他心烦。李熏然穿着警服,热心肠的大妈和保安也相信了,答应他见着这人就赶走。

看来还有点效果。李熏然暗搓搓的想,我喜欢你又怎么样,你可欠我那么大个人情呐。

“熏然。”凌远叫他:“我是不是特别坏?”李熏然抬起头,凌远一脸的颓丧。

“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。”李熏然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汤:“你别多想。”
“熏然,”凌远捂着脸,声音有点扭曲:“每次他出现,总是在提醒我,我的血液里一半是自私凉薄,一半是怯懦疯狂,每次,每一次都是。我的同事,朋友,说我全身的血都凉透了,没有一点人情,念初,就连念初,孩子没了,她哭喊着说我是个疯子。”凌远越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,带出明显的抽泣声。

李熏然听着他说,心里绞着疼,默默起身走到凌远旁边坐下,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凌远的后背:“我只记得,我挨了打受了伤你会给我上药,饿了你陪我吃饭,爸妈不在你陪我等他们,你明明那么好。”

凌远平复了一下呼吸,红着眼抬头看他。李熏然叹口气,爽快地拍了拍肩膀:“来来来,本警官肩膀借你靠靠。”

凌远被他逗乐了,一伸手抱住李熏然:“熏然,谢谢你。”

李熏然心跳的跟擂鼓似的,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,纠结了半天拍了拍凌远后背,吭哧瘪肚地憋出一句:“远远乖,不哭了。”

凌远笑出泪来,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把。

许乐山出现在凌远面前大概是凌远十四五岁的时候,天才少年考上了重点大学,上了新闻,许乐山意识到自己还有这么个天才儿子,回过头来找。

凌远第一次被一个人逼的不知所措,他痛恨这个抛弃他和母亲的人,却又因为年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。就在凌远尴尬又痛苦地跟这个自称他父亲的人面面相觑的时候,李熏然出现了。

面临小升初的李熏然被他妈妈交给了凌远,每天补课,一副考不上重点初中就提头来见的架势。李熏然只能每天放了学背着大书包走五分钟的路去找凌远。

“哥。”被老师和题目摧残了一天的李熏然生无可恋的哼唧:“今天我们数学老师又留了好多好多作业...”

李熏然扑到凌远背上的时候凌远没有笑着打他屁股。李熏然才看见他哥对面还有这么个人。

“你是谁啊?”还没开始长个儿的李熏然还不到一米五,站在凌远和许乐山中间,仰着脸叉着腰,气势汹汹地质问他。

“我是凌远哥哥的爸爸。”许乐山看这小孩儿跟凌远关系好,自然笑脸相迎。

“你骗人!”李熏然大声说:“凌叔叔才是哥哥的爸爸,你是骗子!”

“我不是,不信你问你凌远哥哥。”许乐山堆着笑去捏李熏然的脸,被李熏然响亮的一巴掌拍下去:“你别碰我!你走开!”

李熏然吵吵的声音大,吸引了一些围观的人,看着人多了,李熏然更来劲:“你不走我报警了!”
许乐山脸上有些挂不住,上手推搡李熏然:“小屁孩你胡说什么!”
凌远一把把李熏然拽到身后,瞪着眼睛倔强地看他:“你动我弟弟一下试试!”

李熏然躲在凌远身后,眼珠咕噜咕噜地转了两下,扯开嗓子吼:“救命啊,拐卖儿童啦!救命啊!”

李熏然把保卫科的人喊了过来,保安把许乐山带走,李熏然抱着凌远的腰,眨巴着眼睛看他:“哥,我厉害吧?”

凌远摸摸他的脸:“厉害,然然最厉害了。”凌远心里不舒服,表情也要哭不哭的,李熏然伸手去够凌远的脖子,把凌远的头拉下来按在自己肩膀上,小大人似的摸摸凌远的头发:“远远乖,不哭。”

凌远问他干什么,李熏然眨眨一双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:“我难过的时候妈妈这样拍拍就好了。”

后来,直到李熏然上大学,许乐山坚持不懈地来堵凌远,李熏然就坚持不懈地赶人。

想到以前的事情,凌远在李熏然肩膀上蹭了蹭,李熏然体温偏高,像个小太阳。

“然然。”凌远闷声叫他。

“哎。”李熏然吞了口口水,妈的,这算怎么回事儿。

“谢谢你。”凌远说:“让我抱一会儿,就一会儿。”

“没事儿,你敞开抱。”李熏然特别大度地回答,又暗搓搓的想,以身相许就行。

凌远心情平复下来,抬起头冲李熏然笑笑,揉了揉他头顶,在李熏然炸毛之前成功安抚住他:“谢谢你,小太阳。”

李熏然老脸一红,噌地站起来:“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好好说话。”

凌远看着李熏然逃跑的背影,又一次想到,其实这样也挺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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