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胡齐】唯物主义 21
胡八一从沙堆低下挖出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古墓来，封墓的石板破了个大窟窿，叶亦心正是踩着碎石头脚底下一滑才陷进沙坑里的。
齐勇把楚健和萨帝鹏叫过来，几个人没多时就把石板清理出来，胡八一脸色严肃起来，趴下仔细看了看，抬起头来：“坏了，这是炸药炸的。”
“你意思是，这墓已经给盗了？”齐勇眼睛瞪的老大，偷偷看陈教授。
“小胡，你确定吗？”陈教授捏着一把汗，打着手电从破洞外头往里照。
“确定，我当了十年兵，炸药炸出来的痕迹我熟的很。”胡八一清理了一下洞口：“这绝对是炸药炸的，而且炸药的量控制的非常好，对里头一点影响都没有。”
“你起来，我先下去看看。”齐勇把胡八一推开，嘴里叼着手电，两手撑着石板，顺着破开的洞先钻下去。
“哎，你等等。”胡八一让胖子在上头守着，自己紧跟着下去，一把拽住齐勇：“着急什么，这是着急的地方吗。”
“都有人来过了。”齐勇手电筒四处照着：“没事儿，哎老师您可悠着点儿哎！”
“哎您怎么下来了！”胡八一紧着跨两步跟齐勇一左一右把老头儿扶稳了：“慢着点儿慢着点儿。”
“这...这...”陈教授看着古墓里头的景象，又气又急，眼泪都快下来了，拍着大腿念叨：“暴殄天物啊，会遭报应的！”
齐勇跟胡八一面面相觑，齐勇使了个眼色，示意胡八一岔开话题。
“这看着是个合葬墓啊。”胡八一看了看四周，好几副棺材乱七八糟地横在地上，棺材盖开着，里头空空如也，连尸体也没有。
“呦呵，这底下够大的呀。”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下来，一来就四处翻找，没多久拎出个背包来：“老胡，炸药。”
背包口开着，里头是包裹好的小方块，大概半块砖那么大。胡八一拿了一个看了看：“苏联货，难道外国人也盗墓？”
“这有啥。”齐勇检查散乱的棺木：“民国时期好多来中国的外国人，尤其是那些个自称是探险家的。”说到这儿齐勇意味深长地看了雪莉杨一眼：“说是探险，其实大都是来这沙漠里盗墓的。”
“勇哥，要是盗墓的怎么连尸体都不留呢？”王胖子翻了半天没找着什么值钱的东西，瘪了瘪嘴把那一包炸药背在背上。
“为啥，为了钱呗。”齐勇记录了大概情况，把笔记本递给陈教授：“冲这肯定就不是中国人干的。咱们国内盗墓的一般不动尸体，晦气。”
“尸体还能卖钱？”王胖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，心说帝国主义真他妈无耻，人死了还要把尸体卖了压榨劳动人民剩余价值。
“岂止能卖钱。”陈教授气的手直抖：“沙漠里的干尸跟其他地区不一样，是在干燥无菌的环境里自然脱水形成的，保存完好，近几年国际上好多收藏爱好者花大价钱收购这种干尸，可以说有价无市，值钱自然是值钱的。”
“老胡，老胡。”王胖子拽胡八一袖子：“真的？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齐勇怕他露了怯，悄悄踹了他一脚：“外国人管这这叫骨董。”
“那这帮子老毛子就大老远来挖尸体？”王胖子想想都觉得浑身发毛。
“不过啊，我觉着这东西不能收。”齐勇看雪莉杨盯着他，舔了舔嘴唇：“这事儿怎么也是个缺德事儿，咱先上去，上去再说。”
雪莉杨和胖子先爬上去，又把陈教授拉上去，齐勇和胡八一最后上去，胡八一疑惑地看了齐勇一眼，齐勇冲他点了点头，没说什么，爬上去伸手把胡八一拉上去。
“老人家。”雪莉杨上去直接去找安力满：“你之前带进沙漠的是不是一伙苏联人？”
“哎。”安力满看她表情严肃，也没敢耍什么心眼，臊眉耷眼地点头：“我哪里知道他们来干啥的嘛。”
“老爷子您别怕啊。”胡八一过去帮腔：“您是把他们带进来，他们让您回去自己走了吗？”
“哎，是的嘛。”安力满看向胡八一：“他们没有到这里，就不要我了嘛，我啥也不知道的嘛。”
“我们没怪您的意思。”胡八一看了看其他人：“咱明天得加紧赶路了，这帮人在前头，可不能再让他们祸祸别的了。”
说完了雪莉杨和王胖子凑上去，四个人蹲着商量路线问题。齐勇在后头看着胡八一的背影，心想这家伙就是靠得住。
郝爱国带着学生准备宿营，板着一张脸跟齐勇说话：“这个无业游民觉悟还挺高。”
“哎，您放心，他解放军出身，思想工作我都做到位了。”齐勇笑出一口白牙：“您信不过他您得信我呀。”
第二天接着赶路，安力满不负众望找到了他当年得救的那口井，古井也不负众望的还有水。众人打了水，雪莉杨也难得高兴，升起火来说要煮汤。
雪莉杨从美国带回来的脱水蔬菜，着实给考古队提升了不少幸福感，王胖子抱着饭盒守着汤锅，嘴里嚼着肉干，咂吧着嘴追忆往昔峥嵘岁月。
说着说些讲到北大荒，他们插队那地方虽然偏是偏了点儿，物产是真的丰富的很。王凯旋抽着鼻子闻锅里蔬菜汤的味道，一边还要咂吧着嘴给楚健讲什么叫棒打狍子瓢舀鱼，野鸡飞进饭锅里。
“哎，这就是说东北啊，物产丰富。”王胖子说的摇头晃脑：“东北啊，好地方。”
“齐老师就是东北人吧？”叶亦心捧着个水壶，眨眨眼睛看齐勇。
“啊，俺们那疙瘩地方是不错。”齐勇坐在胡八一旁边：“你们有空可以过去看看。”
胡八一眼角余光瞟叶亦心，小姑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，看着像是挺崇拜齐勇的，一个齐老师叫的脆生生的。
齐勇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，坐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汤锅，嘴里嚼着块馕，腮帮子一动一动的。胡八一特别想戳一戳，手指头没伸过去呢，被齐勇一瞪又缩了回来。
郝爱国不服气，跟胖子争论西域文化的丰富也不比物产的丰富差，说论起文化，东北还真不一定比得上沙漠。胖子一听就急了：“不就是古墓吗，我们插队那个岗岗营子那...”
“咳！”齐勇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。
“胖子，跟我去个厕所。”胡八一踢了他一下。
“哎，哎，好。”胖子被他一踢反应过来，赶紧闭了嘴：“那个，正好，我也去方便一下。”
“咳，我也一块儿去。”齐勇跟着他俩站起来，三个人往远走了走，翻过一个小沙丘，解决完个人问题胡八一把人拉到远处教育胖子，吹牛可悠着点儿，露了馅儿就麻烦了。
“行了，咱等会儿再回去，郝教授这人轴的很，过一会儿等他们换了话题再回去。”齐勇就地坐下，从胡八一兜里摸出包烟，磕了磕叼在嘴里。胡八一顺手递给他火柴，自己也摸了根烟叼嘴里，烟盒子又传给胖子。
齐勇点了烟，抽一口递给胡八一，胡八一拿着对了个火又还给他。
“哎，勇哥，我这几天就琢磨啊，你说这翻腾干尸，好办吗？”王胖子看着天吐了个烟圈。
齐勇往后一靠，胡八一早就躺在沙丘上，脑袋枕着胳膊，看齐勇也倒过来，腾了条胳膊垫在齐勇脖子底下。
“你丫别瞎琢磨，这事儿没说的，不干。”胡八一嘬着烟头：“多赚钱也不干。”
“别瞎琢磨了。”齐勇直接翻了个白眼：“这事儿可损阴德，你想想你那俩大儿子。”
“不是，你俩说人话，给我说明白了，别他妈糊弄胖爷。”王凯旋看他俩躺成一团，更是觉得糟心。
“干尸，那什么东西，你以为死了就真死了？”齐勇一边嘴角往上挑，另一边慢慢展成一个好看的弧度：“这东西你要镇不住那麻烦可就大了。”
“不说尸变啊，你就说这东西，他阴气得有多重？到时候闹到你家宅不宁祸延好几代可就真完了。退一万步讲，那么大个东西，你怎么带，怎么出手，公安同志可不瞎。”胡八一垫在齐勇脑袋底下的手腕子一弯，抬起来捏齐勇耳朵，分出个眼神看了看王凯旋：“别惦记这个，这钱咱赚不了。”
“再说了，这是哪儿？这是沙漠，古西域，古时候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个民族，更不知道有多少怪力乱神，你知道你倒出来的是什么人呐？这里头的墓，要么没事儿，要么就是大事儿，邪乎着呐，胖爷，我劝你啊，有美子就先挣眼前的。”齐勇屈起一条腿，把烟头掐灭了弹出去。
“啊？这么麻烦呢？”胖子挠了挠头：“得得得，当我没说。咱呀，还是回去喝汤去吧。”
“哎，这就对了，小胖你这觉悟越来越高了。”胡八一拇指和食指捏着烟，赞许地冲胖子点了点：“走着，回去喝汤去。”
齐勇站起来抻了个懒腰：“哎，今儿这星星可真亮。”
“我看看，哪儿呢？”胡八一腆着脸凑过去。
“那儿。”齐勇往前指了指。
“齐老师，你没觉着不对劲？”胡八一看了一会儿，又问齐勇：“你看那形状。”
“你这么一说还真是。”齐勇瞪大了眼睛，随即指了个方向：“那边，那边是正南吧？”
“啊，没错。”胡八一念叨了几句口诀，齐勇在一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。
“左辅星右弼星，中间是巨门星。”胡八一指着星星念叨。
“三颗星星成正三角形排列。”齐勇仰着脖子。
“好一组乾甲鏷鏎金吉星。”胡八一扭头看齐勇：“艹，这下发达了。”
“这大沙漠里居然还有这等宝穴吉壤。”齐勇忍不住感慨。
王胖子在一边看着他俩着急，光听着左一句右一句，自己什么也没听懂。
“你俩说人话行不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