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胡齐】唯物主义 26
那黑蛇长的十分奇怪，通体覆这黑色的鳞片，头顶还有一个奇怪的大包，嘶嘶地吐着血红的信子。
郝爱国僵在原地，不自觉地吞咽口水，喉结上下移动，头上的冷汗吧嗒吧嗒掉在地上。那蛇吐着信子，突然朝着郝爱国弹过去，郝爱国吓得一屁股坐在沙地上，蛇正弹到半空，被胡八一挥着工兵铲砍成了两段，掉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。
郝爱国松了口气，扭头看胡八一，挤出个劫后余生的笑来：“好，好险。”
“小心！”雪莉杨突然大喊。原来是那被砍断的蛇头居然有动起来，半截身子蜷成个弧形，突然一弹，带着两颗毒牙的蛇头直冲着郝爱国过去。
郝爱国还没来得及反应，蛇头在他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来。郝爱国剧烈地喘着，眼眶子要崩开一样，跟那半条黑蛇对视着，蛇信子还是嘶嘶地吐着，涎水滴到衣服上，烧出几个黑色的小洞。
蛇头后头是两只戴着手套的手，手后头是瞪着眼睛不敢动的齐勇。齐勇原来就站在郝爱国身后，郝爱国往后一跌，正好把齐勇让出来，蛇头弹起来的时候齐勇眼疾手快正捏住了七寸。那蛇身很有力气，在齐勇手里来回拧，齐勇没办法又加了一只手，两只手使劲掐着蛇头。
“齐勇！”胡八一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：“你你你你现在怎么办？！”
“我咋知道！”齐勇手里抓着蛇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咽了两口吐沫，舔了三回嘴唇，索性一咬牙，冲胡八一一甩头：“你们都闪开！”
胡八一扶了郝爱国躲开，刚一转身就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，齐勇下了死力气，生生把蛇七寸拧断了。齐勇扔下死蛇，抓了把沙子蹭了蹭手上的血，大口大口地喘气，心跳的赶上打鼓了。
“艹。”王凯旋看傻了眼：“这他妈太不科学了！”
“齐勇啊。”胡八一咽了口吐沫：“你...”
“别问我，”齐勇也是真害怕了，声音都在哆嗦：“没抓过蛇，就是插队的时候打过狼。”
“牛逼。”胡八一比了个大拇指。
“老胡，别动。”雪莉杨突然掏出枪来指着胡八一，一脸的惊恐：“别动，别动。”
“老胡，稳住，千万别动。”胖子也端起枪来，指着他的脑袋。
胡八一慢慢转了个角度，听见自己肩膀上头传过来嘶嘶地声音。胡八一僵着不敢动，蛇也不动，就在他肩膀上停着。那蛇有多大危险大家都知道，都捏着一把汗，谁也不敢动。
“你丫瞄准点儿。”胡八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。
“你让它别动！”胖子一边瞄一边喊。
“我他妈怎么让它不动？！”胡八一心里拔凉拔凉的，摊上这么个没溜的货，难不成今天就得喂了长虫了？
“等着！”雪莉杨突然收起枪，紧接着咔嚓一声响，一道白光晃过去，那条蛇一僵，从胡八一肩膀上掉下去，胖子及时一枪打在蛇头上。原来是雪莉杨用照相机的闪光灯晃了一下，那蛇怕强光，一招不慎就掉下去了。
“快，快走！”胡八一吆喝齐勇简单收拾了老毛子的武器弹药，一行人连拉带拽地跑过山口。
到了安全的地方，胡八一回头看那两座山。月亮底下躺着这么两座磁山，像两条黑龙躺在沙漠里，凶狠地盯着每一个闯入者。
黑龙？胡八一转念想了想，从风水上讲，这个地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。两条黑龙守着，占尽了地利，精绝女王的陵寝不在这山后头，估计也不会在别处了。
已经到了后半夜，眼看着天要亮了，大家决定先歇一会儿，叶亦心的情况稍好了一点儿，可以天亮了再接着前进。
雪莉杨从英国人的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，对着远处比较，他们眼前的景象，跟照片上一模一样。沉寂了几千年的精绝古城，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眼前。
胡八一安顿好其他人，看着雪莉杨欲言又止。
“有事吗？”雪莉杨问他。
“刚才你救我一命我谢谢你，不过一码归一码，精绝古城我给你找着了，之前说好的，两万美金。”胡八一看着远处，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，这一趟出生入死，就为找这么个地方。
“我知道，钱不会少你们的。”雪莉杨脸色冷下来：“胡先生，这一路上我已经看出来，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，不要太执着于金钱，生活还有许多其他的意义。”
“歇了吧你。”王胖子绕过来，不屑地哼了一声：“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，杨小姐，你跟我们不一样，你知道什么叫吃了上顿没下顿么？你知道什么叫节粮度荒么？我们打小没面包牛奶吃，没你们那么高尚的理想，你也犯不着跟我谈生活，我得先活下去，才能谈别的。两个人，一共四万美子，现金付清，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。”
雪莉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，最终咬了咬嘴唇：“你放心，钱我回去就给你们，一分都不会少。”
王凯旋得了准信，拉着胡八一去一边抽烟。雪莉杨看了看，在齐勇旁边坐下。
“杨小姐。”齐勇跟她点了点头，又抬起来看着远处：“胡八一那人就是嘴贱，没什么坏心眼儿，您别跟他置气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雪莉杨扭头看着齐勇：“齐老师，你了解胡八一么？”
“我了解不了解的不重要。”齐勇歪了歪嘴角笑出来：“你们刚才说的我听见了，是不是觉得他俩见钱眼开？”
雪莉杨低着头不说话。
“你也别嫌难听，胖子话糙理不糙。”齐勇手里捻着几粒沙子：“我们都知道生活还有别的意义，但是光知道有什么办法？吃饱饭才能谈主义谈理想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雪莉杨舔了舔嘴唇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嗨，这有啥对不起的。”齐勇笑道：“国情不一样，你没体验，不怪你。但是你也得理解，我们是真饿怕了。以前我下乡的时候，年底赶冬荒，进山打猎，不打猎冬天就没饭吃，就得饿死。就为了把那点儿猎物带回去，我一个人，一杆猎枪，打过一群狼，连命都不要了，就是为了不挨饿。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法谈理想。”
“我懂了。”雪莉杨站起来：“谢谢你。”
远处天要亮了，红光从地平线上照过来，齐勇看着缓缓冒出头的太阳：“天亮了。”
“齐老师，天亮了，该走了哎！”胡八一远远地招呼他们。
雪莉杨又看了他一眼：“哦，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
“胡八一睡眠习惯一直都那么糟糕吗？”
“嗯？”齐勇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“我是说，他睡觉就非得抱个人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