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庄季】(10)

明明春天已经过了,为什么秀恩爱的越来越多?

庄恕早上出门上班,陆晨曦走在他前头,一副没脸看的架势。这一阵陈绍聪追到了杨羽,每天接送上下班还带送早点,上班早起一个小时都乐呵呵的。

也多亏陈绍聪每天早起这一个小时,让陈大夫避免了一次大型屠狗现场。

当然,那个时候庄恕还不大懂年轻人说的屠狗是什么意思。

最直接的体验就是陆晨曦那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
庄恕嘴里叼着个包子,一手拎着公文包,一手带上门。隔壁住着凌远一家,他还刚欠了人家个大人情。

大概是因为凌远替他挨了一下,开了瓢见了血,换来了几天假期,早上只有李熏然要上班。李熏然站在门外,凌远站在门里头,大概正拥抱着告别吻。

“快走。”陆晨曦拿包挡着脸,招手示意庄恕悄悄的离开,庄恕路过的时候犯贱多看了一眼,这真是,成何体统。

李熏然警服穿的板板正正,腰上环着凌远的手,亲起来没完没了。

告别吻有必要亲那么久吗?庄恕上了车还有点回不过劲来,现在的年轻人,真是一点都不含蓄。

这还不算完,到了医院,好死不死碰上陈绍聪,一脸的荡漾,围着杨羽打转,左一个小姐姐右一个宝宝的叫着,硬是把杨羽一个女中豪杰叫的小脸红扑扑的。

陆晨曦大概是单身久了有加入FFF团的趋势,对着陈绍聪直翻白眼,说了句妈的智障,踩着小皮鞋咯噔咯噔去换衣服。

陈绍聪娘兮兮地一甩脖子:“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。”又一甩脖子,看见庄恕,乐呵呵地傻笑:“早啊老庄,今儿天气不错。”

“早。”庄恕笑着点点头,年轻人么,谈恋爱么,理解理解。

一上午挺清净,没急症没医闹,门诊也没什么重病人。庄恕去病房查了一圈房,回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喝咖啡。扬帆总说咖啡喝多了不好,想给他一罐茶叶,他没要,从美国带回来的咖啡喝完了,现在喝的是季白他大哥给季白的死贵死贵的品种,季白不爱喝这苦哈哈的东西,热爱矿泉水和碳酸饮料,索性送了庄恕。

下午也没什么,原来定好的两台手术,给带教的学生讲课,晚上陆晨曦值夜班,陈绍聪去杨羽家修水管子。庄恕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,正琢磨着自己一个人也没事干,想着找谁一块儿约顿饭,季白电话就过来了。

“老庄,你今儿得请我吃饭。”季白上来就扔给他这么一句,听着还挺高兴。

“哦?那你说说,我凭什么请你吃饭?”庄恕一边往停车场走,一边抱着电话跟着乐。

“我在你们医院停车场,你过来我告诉你。”季白跟他卖了个关子。

庄恕收了手机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成什么样。出门的时候护士跟他打招呼,他笑着跟人家点点头。

“哎,你说庄大夫是不是谈恋爱了?笑成这样儿。”护士在他背后嚼舌头,庄恕什么也没听见。

季白在停车场等他,倚着车门,低着头,看着脚底下的一块小石头,一副拍大片的架势。

“有什么好事?”庄恕过去,跟他并排靠在车上:“你季警官还特地跑一趟?”

“我今天碰见个卫计委的朋友,是我大哥同学。”季白招呼他上车:“我多嘴问了一句,以前的医疗事故申请重新调查的事儿。”

“怎么说?”庄恕心一下子提起来。

“他帮我问了,说只要你有可信度足够高的证据,就可以申请重新调查。”季白抽空看了庄恕一眼:“你有证据吗?”

“有。”庄恕还是愁:“可是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,还有谁愿意重新调查呢?”

“你说这是个问题。”季白沉默了一会儿:“你等我想想啊。”

晚饭还是在之前的馆子里吃的,季白坐下点了菜,突然拍了下大腿:“哎,我想起来了。”

“想起什么来了?”庄恕对这事已经很难再抱什么幻想了。

“凌远。”季白拿着手机转了两圈:“你们那个管什么医疗事故鉴定的部门,凌远他爸好像有关系,你问问凌远。”

“人家凌院长能管我这事儿吗?”庄恕看着季白,好像看见了一点希望,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。

“凌远虽然是个奸商,但是吧,他跟别的奸商还不一样。”季白端着杯子喝水:“只要这事儿是真的,他能帮肯定帮,再说,他还想把你挖过去呢,你的事儿他肯定给你办。”

“谢谢你。”庄恕看着季白笑出来:“我的事,难为你这么上心。”

“嗨,咱俩什么关系。”季白掩耳盗铃地摆了摆手,耳朵抖了抖:“周末你有时间吗?去跟凌远谈谈。”

“听你的。”庄恕点了点头,抿着嘴笑。季白这个人看着奇怪,看着不是那么热心那么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,可是对自己的事儿倒是特别的关心。总归不是件坏事。庄恕想,至少看起来像是有个人陪着他。

说是周末,其实也就是两天之后。还是凌远主动找的庄恕,定在一家茶馆里,凌远直接请来了他爸。庄恕一想,肯定是季白提前交代过了。

这小子,瞎热情。

“季队和熏然昨天出差去了,不过季队跟我说过您的事,我直接把我爸找过来,咱们直接谈。”凌远比扬帆强很多,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不爱绕弯子。给他们倒上茶,立刻就开始说正事。

“你说的事,有多久了?”凌远问。

“二十九年。”庄恕不愿意回想当时的场景,但是他还记得,绝望的母亲,还有做贼心虚的傅博文,冷漠的修敏齐,他都记得,一辈子都忘不掉。

“我母亲当时是仁合的胸外科的护士。”庄恕搓了搓脸,长出一口气:“因为一起事故,一起当时还没有被发现的利多卡因过敏引起的事故。”

听到这里,凌远的父亲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。

“爸?”凌远擦干洒在桌子上的水,疑惑地问了一句。

“没事,小庄,你继续说。”凌父放下茶杯,定了定心神。

“当时患者因为过敏死亡,但是当时的胸外科主任和主治医生嫁祸给我母亲,说是我母亲把利多卡因打成了青霉素,才导致患者死亡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凌远皱着眉头打断他:“利多卡因跟青霉素差异非常大,怎么可能会打错?”

“对,我母亲也坚持她没有取错药,也没有打错药,但是一切证据链都非常完整,我母亲多方上诉都没有结果,后来,半年之后,我母亲精神失常自杀了。”庄恕低下头,这件往事太沉重,每回想一次,就像把他凌迟一次。

“你母亲,是不是叫,张淑梅?”凌父沉默了半天,突然发问。

“您认识我母亲?”庄恕猛地抬起头,一脸的不可置信。

“三十年前的事了。”凌父沉吟片刻,垂下眼睑:“当时一附院还没有成立,我当时在仁合工作。我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,但是我知道。那年修敏齐的胸外科正申请肺移植研究,而且,成功了。”

“爸,这,怎么回事?”凌远也吓的够呛。

“当时我是仁合肝胆科的主任,出事之后,张淑梅四处申诉,她找了所有科室的主任,希望我们能帮她申诉,作证。但是我们没有参与这起事故,所以,我的证言不会被取信。”凌父手背微微发抖:“半年之后,我听说,张淑梅自杀了,她的两个孩子也不知去向。”

“您知道?”庄恕手指紧紧握着茶杯:“那,您还留有什么证明吗?”

“我知道,”凌父点头:“当时,我收了你母亲的申诉报告,我知道我的证言是没有用的,报告就收在我家里。后来,有一次,当时药房的管事,跟我喝酒的时候说漏了嘴,我才知道,这是一起冤案。”

“是曹广义吗?”庄恕眼球充血,眼睛都不敢眨。

“对,是他。他说漏了嘴,告诉我是修敏齐逼他伪造了取药单。当时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年了,我怕他不小心说出去引起祸端,就警告他不要再提这件事。”

“可是他已经去世了。”庄恕从包里取出那张三十年前的取药单,推给凌父看:“傅博文病退的时候,把这个取药单给了我,告诉我曹广义的事,我托人查了,可是他已经去世了。”

“果然。”凌父拿着取药单手直抖:“果然,修敏齐,果然是他。他只知道肺移植,不近人情。曹广义告诉我这件事之后,我心里就好像扎了根刺一样,后来修敏齐当了仁合的院长,当时正好一附院改制整合,成了嘉林医科大的附属医院,要从仁合调人手过去,我心里这根刺扎着,就自己申请去了一附院。”

“凌伯父。”庄恕叫了一声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凌父把取药单还给庄恕,叹了口气:“孩子,你要替你母亲主持公道?”

“三十年前我已经看着我母亲被冤枉,我不能就这么忘了这件事。”庄恕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,他的证人越多,就证明他母亲越可怜。

“修敏齐绝对不会道歉。”凌父苦笑几声:“他牺牲了你母亲,但是他申请到了肺移植研究项目,这个项目越早开展,就救了越多的人,所以,他绝对不会道歉。”

“不管他道不道歉,总得试试。”在一边旁听的凌远突然开口:“你不试,他就百分之百不会道歉。”

“我老了,这件事,你们年轻人去做。”凌父喝了口茶:“你们仁合的钟西北,不是也被赶到急诊了么。”

“我一定要试一试。”庄恕说:“不管是什么结果。”

“你母亲的申诉书,我过几天让小远给你送过去,我会写一份证词,一并让小远拿给你。”凌父弯着腰,不再说话。

庄恕谢过了凌远父子,从茶馆出来,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。走到再也走不动了,找了张树底下的长椅坐下,给季白打了个电话。

“季白,怎么办,为什么真相大白的希望越大,我越难过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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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不知不觉就10章了,我果然很啰嗦。

时间线已经被我搞的乱七八糟了,我也很无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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