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庄季】（15）
庄恕以前一直以为季白是个嘴硬心软的人。后来他发现季白嘴也不硬。
这个后来，大概就是他掐着季白下巴啃上去的那一秒。柔软，温和，还有一点点的甜。那个吻没有持续多久，庄恕肺活量也就那样。
季白下意识地摒住呼吸，眼睛眨了眨，看着庄恕在他嘴唇上来回碾压，心想这人果然像个大白馒头。
然后庄恕松开他，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挤在小小的一方沙发上对视，小腿互相纠缠着，上身紧贴着，庄恕的手捏着他的下巴，无意识地摩挲。季白的鼻尖挨着庄恕的鼻尖，庄恕看着他，一动不动。季白眨了眨眼，睫毛要扫到庄恕眼睛上去。
庄恕说不清楚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。他就是喜欢，从他不听话拖着一身的伤在医院里乱跑，还是他穿着板板正正的警服，一脸看小学生的表情看着出警的片儿警给他安排任务做笔录，又或者是季白还他衣服，倚在车上抽烟，再不济大概是季白告诉他公平正义没有追责期限的时候。他就是喜欢，喜欢这个毒舌、暴躁、勇敢又脆弱的纨绔子弟。
庄恕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说过这句话了。我就是喜欢。母亲还在的时候，他知道母亲辛苦，不愿意任性，母亲不在了，他被一起冤案压的喘不过气来，哪怕风趣的养父经常劝他，欧文，你得像个小孩子，他还是告诉自己，不能任性。
但是季白出现了，带着希望，他似乎没费什么力气，就让庄恕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的事变的清晰起来。庄恕有时候问他，你为什么帮我呢？季白唯独跟他笑的时候像个纨绔子弟，眼角挑一挑，嘴里叼着根烟，手指敲着桌面，或者栏杆，吊儿郎当地告诉庄恕：“我乐意啊，请吃饭还是送锦旗，自己挑。”他老是挑的人没来由的心跳过速。
然后，庄恕告诉自己，去他妈的，老子就是喜欢他。
庄恕偏了偏头，去嗅他颈间的一点点汗味。
“干嘛呢，嗯？”季白黏糊糊地问了一句，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“嗯。”庄恕哼了一声，鼻尖蹭着季白的耳廓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起来，热。”季白推了推庄恕的胸口，庄恕从沙发上坐起来，季白还躺在那儿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，看着庄恕笑：“我就说，你骗不了我。”
“我不骗你。”庄恕拧着身子看他，嘴角带着笑。
季白歪了歪头，庄恕看着他笑，笑了一会儿，打了个哈欠。
“把这茬忘了。”季白一骨碌爬起来，把庄恕推进浴室：“你先洗个澡，我也懒得送你了，你就在这儿睡吧。”
浴室的门被关上，庄恕习惯性打量了一下季白的浴室，满满的性冷淡风，干净利落。洗漱台上放着季白的牙具和剃须刀，淋浴间外头挂着白色的浴袍。庄恕忽然有点脸热。
迅速的洗了个澡，季白给客房换了寝具，把庄恕推进去。庄恕在床上躺下，被子拉到下巴底下，在被子底下把自己摆的像法老一样，盯着天花板，眼珠子乱转。
在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家睡客房。合理，又好像哪里都透着别扭。浴室的水声又哗哗哗的想起来，庄恕忍不住想，季白，他新交的男朋友，站在他十分钟之前刚刚使用过的淋浴间，一丝不挂。他见过季白敞开的衬衣领子低下突兀的锁骨，受伤的手臂上线条流畅的，蕴藏着巨大力量的肌肉。
庄恕闭上眼睛，暗示自己不能再想了，翻着眼睛背血管图谱。水声停下来，三分钟之后季白靠在门框上，看着庄恕，掩着嘴笑。庄恕听见了，闭着眼睛装睡。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装这一出，认识季白之后他做的许多事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，但是他就是做了，他有一点失控的慌乱，又享受失控带来的一点愉悦和羞赧。
“怎么，认床啊？”季白歪在门框上，笑的挺没良心：“要不上我那屋睡？”
庄恕老脸一红，拽着被子翻了个身。
“要不我陪你？”季白压着笑，庄恕有点恼羞成怒，大概是被人说中了心事？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然后身边床垫下陷了一点。庄恕猛然睁开眼，季白含着笑，躺在他身边，枕着胳膊看他。庄恕吓了一跳，往后蹦了一下。
“你再不睡就该直接去上班了。”季白眨了眨眼，坐起来：“不逗你了，你睡吧。”
季白坐在床边穿拖鞋的那几秒，庄恕拉住了他的睡衣袖子。
“哎，你别走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