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洪季】警察番外1----明家的故事

番外前碎碎念:
警察法的故事写了快两个月,这个番外是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来的灵感,其实跟警察没有太大的关系,只是满足一下我个人的恶趣味,大概,是关于明家的故事,楼诚线不多,其实主要是小明的故事。
我姑且一写,诸位姑且一看。切勿较真,共建和谐社会。
警察也好,明家也好,面对的都是刀枪,背对的是鲜花。以我拙劣的文笔写不出他们百分之一的经历,我只想尽我所能把我心目中的他们展现给大家。文笔想法都还有待改进,感谢诸位两个月以来的关注。
谢谢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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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爷爷的故事。
据季白的爷爷讲,这位明老先生是季白他爸的爷爷辈了。
这位老人60年代在季爷爷的老家,一个小乡村里待了很多年,后来季爷爷当了兵,再见到这位老人的时候,他是季爷爷的首长。季爷爷一路升上来,一大半是靠自己血里火里滚过来,一小半是多亏了这位老人的提携。

老人向来挺喜欢季爷爷,退休了之后经常给他讲些以前的故事,唠唠叨叨的就说了这么个故事。

季爷爷认识老人的时候,他自己还是个小萝卜头,正是上中学的年纪,赶上全国上下都在浩浩荡荡的搞运动,学校停了课,然后他们那里送来了好多人,都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,头发也梳的整齐,看着都像是念书人。

大部分是中年人,说下来跟他们一块儿干农活。
这些人跟他们学着锄地种地,后来村子里开批斗会,这些人脖子上被挂了牌子,挨个被拖到打谷场上去批斗。

这些人里没有明先生,明先生是后来又被送过来的。跟那些人不一样,这位明先生穿着一身旧军装,带着个跟当时的季爷爷差不多大的孩子,还时不时有人来看他。

这个明先生喜欢跟村里的小孩子玩儿,季爷爷那个时候有时候跟他带来的那个孩子聊天,那个孩子说他叫明思,明先生是他爸爸,他喜欢让人叫他伯禽,说名字是他大伯取的,但是他从来没见过他大伯。

“嘿,你见了你大伯就知道了,他这个人,麻烦死了。”在田里割草的父亲听见了,直起腰来冲他瘪嘴。

搞运动的时候村里所有孩子都没学上,这个明先生主意多,跟看管他们的人混的挺熟,悄悄把一起来的中山装集中起来,让他们给孩子们随便讲点什么。

季白的爷爷那个时候成天的跟伯禽在一起,他总觉得其他人谁也没这个明先生懂的多,谁也没他有意思。

“这算什么,我大哥二哥才厉害。”明先生跟两个孩子一起躺在草垛上看月亮,嘴里叼着根草棍儿:“以后啊,有机会带你们见见他们,啊,还是算了,见了他俩小孩子都得长岔劈了。”

后来,听说这个明先生有很厉害的关系,他后来被转移到北大荒,走之前趁着征兵,把伯禽和他一起送进了部队。后来,就十几年没消息,再见的时候,明先生成了他的首长。又过了挺多年,明先生讲了那个故事。

明先生大名叫明台,听他说,他以前是上海滩有钱人家的小少爷,在国民党军统当过特工,42年入了党,一直从事地下工作直到新中国成立,之后就进了部队,年纪轻轻就扛着少将的军衔。

他说他家里有个姐姐,还有两个哥哥,他42年到北平,哦,那个时候还叫北平,工作之后,就再也没回过上海。

明台原来叫崔中石,听下来探望他的戴红袖标的人们叫他崔师长,人们这么叫他,他就不高兴,甩着脸子不答应,非得人家叫他明台,他才乐呵呵的答应一声。

本来明台是不必来受这个苦的,运动搞得再热火朝天,部队里还是有规矩的。再说,明台是资本家的后代,崔中石可不是,崔中石是根正苗红的革命英雄。

天知道他怎么就动了心思,非要顶着风头把名字改回明台。

后来听他自己说,原因有两个。一个是他听回上海探亲的警卫员说,明家的大宅被征用了,改成了孤儿院。这倒是没什么,只是明台自己难过了一阵,这么一来,他们明家在上海的根都没了。

第二个是明诚。49年胜利之前,明诚忽然回了北平。一个人回来的。他秘密地见了明台一面,明台想认亲,他没让。大哥说了,不管什么时候,都逃不了飞鸟尽良弓藏,崔中石是个好身份,让明台不要胡闹。

明诚还是做地下工作,建国后拒绝了国家给他的工作,去了大学里教书,教经济。

“大姐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兄弟三个能做真正的学者,现在有机会了,我得听大姐的话。”

明公馆被改成孤儿院的时候,明诚偷偷给明台写了信,字里行间都是开心的,他说,他跟大哥没法给大姐一个侄子,现在住在明公馆的,都算是明家的孩子,大姐在天上看见了,肯定特别高兴。

后头又过了一年多点儿,学校停了课,老师们被学生拉出来游街,批斗。明诚身份复杂,当过汉奸,入过国民党,还在资本家家庭长大,留过洋,隔个几天就有人来找他问话。

再后来,明诚被送去了北大荒改造。临走之前,明台托关系去见了他一面。明诚面容沉静,笑着拍了拍明台的脸:“你呀,好好的,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,该稳重些。别挂念我,你帮我打听着些,什么时候大哥回来了,让他等着我回来。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,自己要拎的清,我们明家人,一辈子堂堂正正,记住了伐?”

明诚的老战友来找他,劝他只要说自己是明家仆人的养子,就不必到那么苦寒的地方去。明诚当着一屋子来审他的人,腰板挺的笔直,怎么问都是一套说辞。

“我叫明诚,我的姐姐是上海滩有名的红色资本家明镜,我的哥哥是明家大少爷,优秀的党员明楼,我的姓名是明家给的,我们明家人,一辈子行的正做的端,数典忘祖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。”

明诚走那天,明台在家里哭了半天。

哭过了,明台自己在书房里坐了一天。开门出来的之后,跟家里人商量,要改名字。

“我知道现在情形不好,他们在外头一时得了势,妖魔鬼怪闹的凶了些,欺负我们明家没人了,可是我们明家不是没人了,我不计较身份财产,只是我们明家,什么时候也不能让这些个跳梁小丑欺负了去。”

程锦云半天没说话,只是沉着一张脸。后来她劝明台,又说动了明台的上级下级来劝他。

明台的少爷脾气上来,梗着脖子谁说也没有用。

“你要是非要这样,我们就离婚。”程锦云哭肿了眼睛:“我不能让孩子跟着你受罪。”

“嗯,你想的很对。”明台学着以前明楼的姿势端坐在沙发上,下颌微收,点了点头:“你看我这样,像不像我大哥?”

程锦云听他提起明楼,又沉下脸不说话。

“你这样就说明有些像了。”明台愉快地点头:“啊呀,我以前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,现在发现这个样子,感觉还不错。有我们明家人的气度。”

明台的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,平阳还小,伯禽上了中学,骨子里随了他父亲,梗着脖子跟他母亲宣布:“妈妈你说的对,你把平阳带走吧,姑娘不该受罪。我已经长大了,我是爸爸的儿子,我永远跟爸爸是一家人,我该陪着他。”

程锦云气得要打他,伯禽梗着脖子,他个子高,得低头才能看着他母亲的眼睛:“既然爸爸要改名字,那我也改,哪里有儿子不和爸爸一个姓的。”

明台高兴,伯禽的大名本来叫崔思明,改起来也容易,就倒过来取了两个字。

明台登了公告,堂而皇之的改了名字,每天在家里浇浇花看看报,哼着小曲给儿子讲他两个伯伯,教他说上海话。

伯禽的年纪,本来该上山下乡,他去登记的时候人家问他叫什么,他抬着下巴特别骄傲:“我叫明思。阿拉桑海拧。”

一起去的同学笑他,学的哪里的鸟语。
伯禽眼睛一瞪:你丫滚蛋!

明台的行为无异于自己把尾巴露出来让人家抓,人家哪里有不抓的道理。明台级别高,问话也得级别够高的军代表才行。

那天明台在一张嘎吱嘎吱响的小椅子上坐好,军装扣的整整齐齐,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。年前是一排桌子,桌子前面坐着几个戴红袖标的人,板着脸让他交代问题。

“我叫明台。”明台挺高兴:“家里有一个姐姐,两个哥哥,哦,我还有一个儿子,长得很高很帅了。”

红袖标让他严肃点儿。

“我家是上海滩明氏集团的明家,我姐姐是42年牺牲在上海的红色资本家明镜,我大哥是明家的大少爷,地下党上海站负责人,代号眼镜蛇的明楼,我二哥是明家的二少爷,地下党上海站的主要联络员,代号青瓷的明诚,哦,你们应该知道他。我自己,曾经在国民党军统受过训,后来入了党,一直从事情报工作。”

明台老老实实的说话,心里笑开了,他要早知道这些红袖标能让他好好说话,当时就该送明楼明诚一人一打红袖标。

“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为什么改名字。”明台有些调皮地眨眼:“我大姐说了,我们明家人,光明磊落,走到哪里都不能丢了我们的名字。”

问完了话,明台被带走,仰着下巴,学明楼迈着方步。心里偷偷想,啊,这么走果真好衣冠禽兽。

明台被下放,挺巧跟伯禽一个地方。他在村子里认识了个小朋友,比伯禽小几岁,学校停了课,明台就带着他们一边耕地一边挖空心思回忆以前明楼逼他学的东西。

明台教他们蹩脚的拉丁语,水平仅限于编打油诗。明台扶着犁,看前面牵牛的青年和后面撒种的少年苦着脑袋背单词,开心的很,觉得总算明白了当时为什么老大老二逼他念书,啊,欺负人总归是挺愉快的。

明台给他们背明诚给他背过的故事,描述明诚给他做过的红烧肉和腌笃鲜,眼红两个年轻人。后来那个姓季的小孩子挖了土豆,埋在火堆地下烤的香香的,不给他吃。

孩子们让他给讲打仗的故事,明台叼着草梗讲他自己的英雄事迹,在日本领事馆大杀四方。没说后来被老大老二按在条凳上打屁股。

“狙击枪你们晓得哇?”明台歪着脖子给他们描述:“狙击枪!”

年轻人们摇头。

明台也摇头,后来给他们俩一人削了个弹弓。

这么过了一段日子,姓季的少年也长成了青年。明台总归是有些关系,让人把两个年轻人送去穿上了军装。自己靠着关系把下放的地点挑挑捡捡,最后去了北大荒找明诚。

“啊呀,你们做的饭不好吃,我得找老二给我做几顿好的。”


明诚看见明台的时候,气得直哆嗦。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戳明台脑门:“啊呀,你这个家伙!你这个家伙!你有没有脑子!”

“哥。”明台的旧军装敞着一个扣子,歪着脑袋冲他笑:“一家人总得在一起不是。”

明诚憋红了眼睛,非想教训他几句。憋了半天又戳他脑门:“扣子扣上!衣冠不整像什么样子。”

明诚这些年没见老,干活儿干多了身子骨好像还更结实了些。明台讲他已经在别的地方待了好几年了,种地都学会了,气得明诚拿着烧火棍追着他打。

“哥,我饿了。”明台笑嘻嘻地挨了他几下,去拽明诚带着袖套的袖子:“想吃肉。”

“没肉。”明诚没好气,踩着田垄往住处走。明台瘪着嘴跟着他,看他还气着,只能叹气:“哥,咱们明家,还有人呢,咱们兄弟三个整整齐齐的,大姐看着也高兴。”

明诚不看他,还往前走,走着走着停下来,肩膀一耸一耸的。明台绕到前头去看他,一脸的泪。

“你这个傻小子呀,你哪里受过这种罪。大哥大姐知道都要怪我。”

“哼,大哥才不会。”明台搭着他的肩膀逗他:“大哥就会嫌我没照顾好你。老大心眼儿偏的很。”

“阿诚哥。”走了一段路,明台捂着肚子:“红烧肉有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明诚笑他就知道吃。

“草头圈子呢?”

“也没有。”

“那有什么呀?”

“凉水就苞米面饼子。”

“啊?”

“啊什么啊。”

“啊,粗粮对消化好。”

那后来明台就跟着明诚一起,天天开荒种地。明台惊喜的发现,明诚真的什么都会,洗衣做饭缝缝补补,平时听广播的喇叭坏了,管教们还得上门来请明诚去修。

明诚经常替他们做事,他们对明诚的看管也松一点。明诚不用上工的时候,带着明台去远处的水泡子里,抓条鱼给他偷偷烤了打打牙祭。

“你说现在像不像以前,大哥在法国,我们两个跑去城隍庙偷偷买东西吃。”明台一边吐鱼刺一边说。

“反正你小少爷都不用动手,张嘴就行。”明诚在水泡子里把手洗干净,坐下看着天,愁眉苦脸的。

“哎,你说大哥怎么样了呀,他自己什么也做不来,没人照顾不行的呀。”

“你说他怎么还不回来呀,他再不回来我都要七老八十了,等不动他了。”

“哎呀我得好好注意身体,他比我大不少,万一到时候他老的走不动了,我去看他也是好的呀。”

“老三,你说他怎么连个信也不捎给我呢?”

明台埋头苦吃不说话。明楼接了命令,跟随国民党撤到了台湾,继续潜伏。后来明台辗转打听到,明楼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,上面想办法把他转移到了香港,后来就没消息了。

“你这么碎碎叨叨的,小心他回来不喜欢你。”明台吃完了鱼,拿着粗一点的鱼刺剔牙。

“你小心下回没鱼吃。”明诚瞪着眼威胁他。

“哎,你就放心吧。”明台仰躺在草地上:“他可比咱们两个会享受,等他回来你看看,是不是胖的走不动了。”


许是他们被下放到那么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,也没什么神仙妖怪来找他们麻烦,就那么过了挺多年。

明诚老了不少,明台也老了不少。明台没事儿就拽着明诚让他帮自己数眼角的褶子。明诚说他臭美,明台反驳说明诚不臭美是因为本来长得就没他好。明诚威胁他要搬长凳来行家法。

七几年的时候他们两个平反。明台回去官复原职,明诚被恭恭敬敬地请回大学里去。明台早年离了婚,军区大院里分的房子自己住,嫌食堂的厨师做饭太油,想让明诚搬过来跟他一起。明诚偏不,就住在学校分给他的宿舍里。明台去过几次,每次进门就要被书给淹了。

明台笑话明诚,越老越跟明楼一样,成天戴着眼镜碰着书,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老学究。

明诚板着脸,一边给他炖红烧肉一边教训他,老了还不稳重,为老不尊,教坏小孩子。

明诚六十岁那年,明台突然跑到他家里去,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:“老二,大哥回来了。”

明诚手里的书页刺啦一声被扯了一道。

明楼回来,先要跟上面的人办好手续。上头直接把他送到了明台家里,明楼跟明台待了半天,催明台带他去见明诚。

明诚刚上完课,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。他总觉得这天眼皮跳,多买了些肉,想着炖红烧肉。自从明台告诉他明楼要回来,明诚每天都买明楼喜欢的菜,说不定一回家他就在门口了呢。

明楼和明台在明诚的沙发上坐着说话,明诚真见了他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,闷不作声钻进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。

明楼也不知道说什么,吃了饭明台多嘴,问明楼住哪里,要不要先住他那里,毕竟宽敞些。

明楼紧张后怕似的抓着明诚的手,瞪明台:“我有的家,还要去哪里?这里才是我家,我哪里也不去。”

明台被警卫员催着回家,小房子里就剩下了明楼明诚。明楼看着明诚笑,明诚也看着他笑。

“大少爷真是没良心,我等了你快三十年啦。”明诚笑得眼睛红红的。

明楼抱住他,两个人眼泪流了一脸。


后来,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。明楼在明诚的学校里当客座教授,隔三差五去讲两节课,要么就在家里举着报纸唠唠叨叨。

“阿诚,饭要煮软一点才好吃。”

“阿诚,你熨衣服的手法不对,得这样...”

“阿诚,花浇水别浇太多了。”

“阿诚,今天的汤有点咸了,下次注意。”

明诚气得撂挑子:“要不你来?”

“要虚心接受批评嘛,我们都要。”明楼抖抖报纸装什么都没发生。

明台退了休,每天闲下来就去找明楼明诚。

“啧,这么大了还是没眼色。”明楼端着搪瓷杯,摇着头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,眼睛看着在一边给学生批论文的明诚,话却是冲着明台说的:“哪里都有你。”

明台气呼呼地去厨房洗水果吃,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,在虚掩着的门缝里看见明楼放下茶杯,明诚也放下纸笔,明楼过去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吻。明诚笑得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。

“所以啊,人嘛,有个人能一辈子陪着你就很不容易了,何必在乎其他的呢。是男是女,是老是少,那又怎么样呢。人生不易,碰上两情相悦能共度余生的就更不易,何必计较呢。”

很多年后明台再给当年的年轻人讲故事的时候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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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故事的灵感是偶然而生,在我脑子里转了几个星期,我不想赋予它多少意义,它就是我心里的一个故事,关于我爱的人,和他们所爱的人。

感谢读到最后的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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