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庄季】(5)

季白怎么拿到的庄恕电话,庄恕直到下班都没搞清楚,只能说一句他们当警察的,职业优势太明显了。


季白在停车场等他,随意地倚在车门处抽烟。烧了半截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,眼睛随意地看着四周,下班的护士医生从远处过去,远远看着他窃窃私语,季白好像毫无察觉,悠闲地抽烟等人。


庄恕从门诊楼里出来,跟他隔着一段距离站住,远远看着季白。其实距离不算近,但是庄恕就是觉得自己能看清他的每一个细节。舌尖微微伸出,快速地舔一下嘴唇又收回去;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移动;指间夹着快燃尽的香烟,过滤嘴上应该刻着整齐的牙印。


一个超高浓度的荷尔蒙发射器。庄恕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,季白好像发现了他,冲他招手。


“你好,季警官。”庄恕伸出手。

“别客气,叫我季白。”季白握住他的手。那双手看着更像一双医生的手,或者艺术家的手。像陈列室里的石膏雕塑,白皙,修长,匀称,完美。

“是你太客气,一件衣服而已。”庄恕微笑道。

“别,我不习惯欠人情。”季白打开车门,探身进去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盒里,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,若有所思地打量庄恕:“身高180到190之间,体重大约75到80公斤,应该合适。”


“你好像很了解我?”庄恕接过纸袋,问出了他想了挺久的问题:“你怎么有我的电话?”

“我是警察,了解一个人很容易。”季白笑道:“你们外国人入境要填报个人信息,公安机关很容易查到。而且,陈大夫跟熏然很熟。”


“那其他的呢?”庄恕眼睛瞄了瞄纸袋,里头躺着一件衬衫,跟他那天穿的一模一样。

“目测的。”季白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:“我还知道你年龄在35到40左右,不抽烟,单身。这些只要稍微注意一下,就能看出来。”


“哦,职业病。”庄恕笑笑:“那多谢你了,只是这件衣服我实在受之有愧,不如我请你吃饭?”


“不了。”季白拖着长声说了一句:“来日方长。”

“哎,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庄恕在季白转身上车之前叫住他:“你观察你遇到的每一个人吗?”

季白转过头看他一眼,嘴角扯起个弧度,无声地笑了笑:“庄医生,除了犯罪嫌疑人,我只观察我感兴趣的人。”


季白洒脱地上车走人,庄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算是同意了他说的来日方长。


说着来日方长,其实再次见面也没多久。庄恕收了个病人,肺癌二期。手术顺利。庄恕从手术室里出来,看见季白在外头等着,身边还站着个人,双手盖在一件衣服下面。


“季白。”庄恕叫他。

“嗯,里面那个病人,什么时候能出来?”季白问。

“半个小时之后,病人已经苏醒了,是你亲戚?”庄恕看见他旁边的人,心里笑自己多此一举。


“不是,是他母亲,我带他来看看。”季白抬下巴,指了指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人。

“李玉芬,李玉芬家属。”护士推着床出来,另一侧长椅上的几个人迅速围过去,季白旁边这个看着季白,眼里满满的泪。


“你过来。”季白摸出钥匙,在衣服下面打开手铐,轻轻叹了口气:“去看看吧。”

那人嘴唇哆嗦了一阵,几步冲到病床边上,叫了声妈就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。病人费力地握了握他的手,护士过来说要先送病人进ICU。那人松开手,朝着病床离开的方向,跪下磕了三个头,哭得起不来。


“不怕他跑了?”庄恕靠在栏杆上问他。

“他跑不了。”季白说。

“能问问什么情况吗?”

“不能。”季白手里转着手铐:“他至少十年,他母亲怎么样?”

“不知道,癌症,不好说。”庄恕揉了揉眉心。

“尽人事,观天命吧。”季白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
“季警官,走吧。”那人哭了一阵,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过来对着季白伸出两只手:“我认罪。”


“你母亲,手术很成功。”庄恕看着面前四十多岁哭肿了眼睛的男人,忍不住叹气。

“谢谢您,大夫。”那人对着庄恕鞠了九十度的大躬:“这大概,是我最后一次见我妈妈了。谢谢,季警官。”


季白带着人离开,庄恕要去准备下一台手术。庄恕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善恶真的没有界限,没有标准,他们在大多数人的生命里充当善人,又有谁能知道,他们没在别人生活里当过恶人。


就像他自己,他要还母亲一个公道,就一定要做傅博文修敏齐眼里的恶人,甚至要做陆晨曦眼里的恶人,要在平静下来的仁合掀出一场风波,要告诉无数人,他们崇拜的傅院长,修老师,是伪君子真小人。庄恕有那么一瞬间有点糊涂了。


下了最后一台手术,庄恕去天台站了一会儿。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。

“季白,晚上有时间吗?有点事想不通,想问问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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